从2013年起,这场始于“大疆”一炮而红的无人机热,到底会不会成为一场狂欢的泡沫?
连续两年成为“双创周”主会场,让深圳这座年轻城市稳定了新的光鲜名片。本地媒体们异口同声地高呼:这是一座城市创新力的集中体现。具体从面到点而言,无人机研发制造的热潮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小硅谷”的“双创江湖”诨号,相关展位的铺陈数量就能一管窥豹:无人机取代山寨机,高科技替代制造业和外贸业,是深圳这座城在“双创”概念下逐渐展露出“腾笼换鸟”面孔的标志。
有相关的数据显示,扎根于深圳的无人机企业占据了全球约70%的市场份额,当然这里面“大疆”对此的贡献功不可没,但当你如果知道这里聚集了300多家无人机企业,大鳄之外还有无数的不知名小虾米,给一句深圳是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无人机集散地的评价,听起来并不为过。
你可能被交代过:人多的地方少凑热闹。比如,“十一黄金周”前猛然蹦出12城限购政策时候的楼市疯长,又比如,去年6月12日上证指数狂飙到5178.19点的中国股市,那些在节骨眼上冲进去的狂热分子,都光荣地扮演了接盘侠的角色。从2013年起,这场始于“大疆”一炮而红的无人机热,同样面临这样的疑问。
无人机热到底是不是泡沫?
无人机并不是新鲜事物,只不过近年来由于技术门槛降低和行业资源以及监管开放,从原本的军工领域应用火速拓展到民用领域,这其中,资本热钱和民营企业的追捧不止起到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有国内FA公司统计过一份数据表明,截至2016年第二季度,这两年来全球无人机市场的投融资规模高达58689亿美元,整个2015年的投融资规模就占到其中的70%——嗯,刚过去的一年是疯狂的一年,你看看相映成趣的中国楼市和股市。
凭记忆,这些年能够掰起手指头数出来的,不外乎:红杉投资了大疆、GGV投资了亿航、深圳雷柏科技投了零度、乐视体育投资了Lily无人机、人人战略投资了星图、顺丰和北极光投资了智航……当然,这一切都拜如今市值已成“独角兽”的“大疆”在过去几年里井喷式爆发带来的吸睛和吸金效果所赐,妥妥地获得了资本和市场的双重认可……
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上面所举出的这些例子,都集中在消费级无人机领域——这是“大疆”的起家和立身之本,包括最新发布的“御” Mavic Pro 便携式无人机,媒体和自媒体们暂时统一口径地用了一个词:颠覆,还有个“又”字。换句话说,这些无人机所满足的人群无非是不具名的航拍爱好者们。功能也相对单一:拍别人,或者拍自己。
这样小众且垂直的航拍爱好者群体,动辄就说这是个几百亿的市场,你信不信?感性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幸好,在消费级无人机之外,还有工业级无人机即是针对B端群体的划分,这个领域当中的需求更为细分:交通、安防、监测、救援……当然,还有最近急剧升温并且硬性刚需的农业生产——植保无人机的竞争激烈程度不在消费级无人机之下。毕竟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是有多大一块饼等着那些有实力的企业来分,往正能量上说,还是产业升级淘汰落后产能的国计民生问题,有丰功伟绩的那要记上一笔。
这也是接下来想要续上的话题。
植保无人机市场到底是多大一块肉饼?
这道计算题似乎并不难做。
一个经常被提到的政策术语叫做“18亿亩红线”,也就是说,全国耕地总数目要至少保持在18亿亩以上。决不能因为城市化、及工业化过程而使耕地大量减少。现有的植保无人机光是进行农药喷洒服务,粗略的定价是在7~10元/亩之间,每亩地每年的喷洒频率在4~7次左右,简单的小学乘法就能大致算出来这里面大概藏着多少人民币。
当然,这是一个理想状态化的计算方式,现实往往都相对比较骨感一点。拿普华永道的一份分析报告来说,预计到 2020 年,整个无人机产业的估值将从 20 亿美元飙升至 1270 亿美元,其中农业所占份额为 324 亿美元。假设中国有十亿亩耕地都用无人机喷洒,每亩花费 100 元,这便是个千亿市场。而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中国登记在册、无人机产业链的企业有 6000 多家,其中从事农业的无人机企业有 300 家。乐观估计,等到 2020 年无人机便会成为中国植保的主力器械。
这不是纸上谈兵的事儿,而是已经成为发生的事实——有无人机企业早就通过这种方式开始赚白花花的银子了。
10月10日,最早在植保无人机领域发力的广州极飞科技发布最新一款 P20 植保无人机、农业无人机飞控,并宣布推出植保无人机销售和租赁业务。一年半以前,他们就发布了第一代 P20 植保无人机,同时开始组建植保服务队,直接为农民提供无人机植保服务。
以消费级无人机打下江山的“大疆”,也在去年11月底大疆MG-1植保无人机,采取的是经销加盟的方式,不卖服务不租飞机,只卖给有需要的农户或者提供植保无人机农业服务的飞手团队。
当然,针对B端的工业级无人机,价格也不会便宜,一台“大疆” MG-1植保无人机的定价在50000~60000之间,刚刚发布的极飞P20 植保无人机更是在100000左右。在极飞和大疆之外,垂涎这块实打实肉饼的无人机企业不在少数,天翔航空、高科新农、北方天途、无锡汉和、安阳全丰、珠海羽人都不约而同磨刀霍霍。一项不完全统计的数据显示:2015 年植保无人机保有量达 2324 架,总作业面积 1152.8 万亩次,预计 2016 年植保无人机的数量将突破 8000 架。
但,在以高精尖技术为上阵杀敌主要武器的无人机领域,要想轻松啃下现实里的硬骨头,还不能只凭借表面上理想状态下的数字计算,还要依赖过硬技术发射出来的真枪实弹。
提高效率和降低故障率以及稳定操控几座大山,始终横亘在面前。
到底还有什么是亟须突破和解决的瓶颈?
我的朋友华记是一个苦逼的科技媒体小记,他之前报道植保无人机时,曾采访过华南农业大学的兰玉彬教授,这人很牛逼,毕业于美国德州 A&M 大学农业与生物工程系,曾在美国农业部担任高级研究员,多年从事农业航空技术的研究。所以,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他就对华记说:
“如果以 7 天为作业周期、每天 300 亩来计算, 一架无人机的辐射范围也就 2100 亩,中国有 18 亿亩耕地,对植保的需要量巨大。别说今年植保无人机的保有量有 5000 架,就算有一万架也是远远不够。”
完了,上面的相关统计预计2016年植保无人机的数量才刚刚突破8000架,那不是离远远不够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还是拿“大疆”和极飞据两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像大疆MG-1 这样的植保无人机,在执行喷洒农药的任务时,一次可携带 10 升农药,飞行时间约 10 分钟,可以喷洒 10 亩田地;
再比如,去年4月发布的极飞第一代 P20 植保无人机,已经经过长期的实践检验,能够飞行约30分钟,可以喷洒20亩田地。
所以,在能够查询搜索到的植保无人机作业报道中,你会发现两个共同的特点:多人多机作业,并且需要携带多块电池随时保持更换,电池的损耗程度也因此颇为惊人,基本每100小时就能报废一块。
效率当然比人工喷洒提高了,效果也优于拖拉机喷洒可能造成的20%左右压苗现象,但瓶颈的技术节点也凸显出来了。
无法大载重,难以长续航,恐怕是所有电力驱动的无人机永远无法回避的短板。作为消费级无人机,只用作航拍功能使用这两点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以内,但对于植保无人机这种工业级无人机的作业和功用而言,除了在数量上尝试多人多机多电池来保证效率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更优选的技术处理手段?
知乎上有个问答帖,问题描述是:现在的航拍飞行器为什么不用燃油动力系统?所给出的最佳答案简单总结下就是两点:
燃油驱动的飞控系统没有电力驱动的飞控系统操作精确;
燃油发动机的抖动,会造成航拍飞行器的体验不佳。
但这是针对航拍功用的消费级无人机而言,如果真使用燃油驱动来替代电力驱动应用在工业及无人机尤其是植保无人机上,会不会帮助突破这个技术瓶颈?
这个问题目前还不好回答,不过还真有团队在深圳“双创周”上展示了他们的燃油驱动型植保无人机。并且,这台诞生于去年8月的燃油驱动“天马”多旋翼无人机,已经在新疆农药喷洒作业超过2万公顷。
由深圳常锋科技研发出来的这台“天马”无人机,最大起飞重量为150KG,有效载重70KG,续航时间相比于一般电力驱动的无人机,居然能达到2.5小时。这是一个出自哈工大实验室里的创业团队历时18个月研发出来的产物,仍然直面上述的两个问题,如他们负责人赵自超所说,这套“天马”无人机重新设计研发了一套燃油发动机专用的控制系统,包括发动机电启动单元和发动机电子调速单元,以实现发动机的自主启动和调速,极大改善了无人机的飞行性能,除了解决飞行器稳定性的问题——最重要是震动的情况下,就是在解决机身震动的情况下的性能,还不断地在材料使用上将整个飞机机身进行优化。
按照他的说法,因为燃油驱动的更大功率能够解决了大载重和长续航的无人机短板:“现在到达了这种产物出现的节点了,那就由我们去把这东西完整了。那刚开始没有光的时候大家都在寻找光,寻找了大半年,慢慢地有了光。我们就是想办法解决这种无人机小载重、续航短的问题。”基于此,“天马”的单天作业面积达到1500亩,极限可以达到3000亩,大大提高作业效率,为植保服务商节省了成本。
当然,这一切说法都是建立在常锋的“天马”植保无人机与新疆的合作方顺利完成了2万公顷农药喷洒作业的基础上,接下来,西北之外,赵自超和他的团队把目光瞄准了东北和中原地区。
非行内人或者技术外行或许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如果你发现日本雅虎前一周刚发布的一条新闻,也许会感觉燃油驱动的植保无人机并不是现实里不存在的东西:日本雅马哈发动机公司下个月将要上市的农业无人机Fazar R ,也配备了一个燃油喷射发动机,功率输出可以达到 20.6kW,它在空中每次最多可携带32升药剂,向接近4公顷农田喷洒农药。
当然,即便是在日本这样一个植保无人机应用20多年、年更新量超过3000架的国家,它的售价也并不便宜:1342.44万日元(约合人民币87.11万元)。
但好在,当面临技术节点的突破瓶颈时,在深圳这里,起码也没有失去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