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李敬轻点屏幕就可以网购到的“无人机”,开始走进普罗大众的日常休闲生活。一方面,它以全新的高空视角为人们带来新奇的画面体验,让越来越多的人体验并爱上了航拍;另一方面,近期全国各地因为“无人机”引发的航空安全问题引发了无数网民关注。该如何对其进行有效监管,以保证公共安全,成为紧迫的待解之题。
在蚌埠,“无人机”究竟多不多?“无人机”现状如何?本周,记者走访市航空航海模型协会及“无人机”爱好者等,以期揭开盖在“无人机”头上的层层面纱。
那些“无人机”带来的欢喜
见到市航空航海模型协会秘书长蒲烁雷,他刚刚从河南周口的西华县的小麦田作业归来。几台“大家伙”在厢式货车的车厢里静静等待下一次飞行任务。
蒲烁雷兴冲冲地给记者介绍这几台价值不菲的农用“无人机”。红色的机身,黑色的多旋翼,直径长一米多的无人机下方,是一个大大的农药箱。他说,在离地面不到3米的空中,这个有点秀气的大家伙可以稳稳地飞行,并按照指令一行行在农田里喷洒下高浓度的农药喷雾。通过最新的RTK定位技术,现在无人机喷洒农药的误差可以精确到厘米,绝不会出现重复、漏喷。“5个人5天喷洒了8000亩麦田。”
飞行,是蒲烁雷喜欢并且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爱好。无论是航模运动还是滑翔伞,都是他心头难以割舍的爱。而农业“无人机”,将他对飞行的爱好与经济效益紧紧联系在一起。
谈到“无人机”,安徽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刘新义同样表露出欢喜。“无人机的发展让摄影人航拍的梦想实现了。”在华夏第一街区的新意摄影俱乐部里,他向记者展示了自己使用专业航拍无人机拍摄的巨幅鸟瞰蚌埠长卷摄影作品,打印而成的照片长度约6米左右,画面冲击力不言而喻。“过去航拍需要借助热气球、快艇、动力伞、飞机等等,费时、费事,成本还高。而民用无人机的智能化,让航拍摄影能够广泛走入普通摄影爱好者群体。”刘新义说。
在你我身边,除了航空和摄影爱好者外,“无人机”带来的欢喜同样一点点沁入人们心脾。
市民王先生最近忙着筹备婚礼,他希望将结婚当天完整真实生动地记录下来,作为送给自己和未婚妻一生的礼物。正是出于这个想法,他选择了婚礼当天用“无人机”进行现场跟拍。省婚庆行业协会副会长丁学峰介绍,目前在合肥等城市,“无人机”跟拍已成为一种潮流,这种潮流正逐渐在蚌埠市年轻人群体中兴起,给新人们带去甜蜜震撼的婚礼记忆。
此外,军队训练中的验靶环节,秸秆禁烧的空中监控等我们身边的众多领域,无人机正频频现身并发挥精彩的作用。“天上飞的遥控飞机就是无人机。”面对记者,有市民这样说。当“无人机”越来越吸引人,不少人却将“无人机”与航模混为一谈。那么,究竟何为“无人机”?
5月16日,中国民用航空局航空器适航审定司发布了《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实名登记管理规定》,明确指出民用无人机是指没有驾驶员操纵、自备飞行控制系统,并从事非军事、警察和海关飞行任务的航空器,不包括航空模型、无人驾驶自由气球和系留气球。“航空模型与无人机不是一回事!”市航空航海模型协会会长陈梁不吐不快。“无人机通过中央飞控系统,控制飞机的姿态和机动,是程序控制。只需通过数据链将地面控制参数与无人机进行交互,无人机就可以实现自主飞行,可以是超视距的。而航模始终是要在视距范围内,通过遥控实现机动和姿态调整,本身没有自动化的飞控系统。”陈梁形象地说,“无人机的本身是带了大脑飞行,可能大脑受限于人工智能,没有人脑灵光。但是航模的大脑始终是在地面操纵人员的脖子上。”
“野蛮生长”现弊端
“妈妈,快看,天上的星星会变色,它还在飞呢!真漂亮!”本周二晚上,李女士带着5岁的儿子散步归来时,儿子指着天上闪烁着彩灯飞过的一架无人机高兴地叫起来。
品味着惊喜,“无人机”正悄然在你我身边快速增加。“现在一些单位也开始配无人机航拍使用。”刘新义介绍,为了记录蚌埠城市的建设发展,前年他就买了两台专业的“无人机”,“跟现在小型民用无人机不太一样,个头大,需要两个人操作,连相机镜头近十万元一台。”
“拍的片子非常震撼,但是那种太专业了,不够智能,缺乏专业航模知识的人很难操控,所以半年后就重新换了一台一万元左右的智能的小无人机。”刘新义说,小无人机有点像所谓的傻瓜相机,随时想拍摄拎个小包就能走,可以自动返航,甚至还有避障碍物的功能。现在他知道的,身边朋友大约5-6人买了这种“无人机”,“估计蚌埠摄影圈里百把人开始接触并玩航拍了。”
而对于婚庆摄像、视频拍摄等商业影视制作公司来说,“无人机”似乎已经成为必备的工作工具。“用于商业用途的无人机保守估计60台应该
有了。”丁学峰的介绍同样印证了上述观点,“尽管使用频率还不高,但配有无人机的婚庆摄像团队并不少,一般一台机器一万元左右就搞定了。”
据了解,今年1月16日,我市首架工业级无人机“蚌山号A001”正式下线并成功进行试飞演示。蚌埠众多爱好者手中的用于航拍等用途的无人机都是在外地购买,或网络订购而来。
打开淘宝等购物网站,搜索“无人机”,各种各样所谓“无人机”瞬间挤满了电脑屏幕。从数百元到数万元不等的“无人机”,在下拉列表中竟然显示有满满100页。细看来,每个商品图片下方的购买人数都不乏数千到上万人。
记者选定了一款价格300多元,好评颇多且标题写有“无人机”“玩具”“高清摄像”字眼的商品后,与这款商品的淘宝卖家进行了沟通。
“您这款是玩具还是可以航拍的无人机?”
“都可以,如果你需要航拍可以选择30万像素或者200万像素的。”
“请问这款能飞多高?”
“200米。”
“请问这款是否带有机场等区域自动禁飞功能?”
“亲,这个我们不清楚。”
尽管卖家表示不清楚,但看着买家贴出的评价图片,高层住宅旁边悬停的“无人机”着实让人捏一把汗。而看到部分网友的评价,顿时令人颇感忧愁。
“物美价廉,非常耐摔。就是飞的远了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拿到手就立刻飞了,飞的很高,但是有点难控制,初学者还是先玩没有摄像头的吧。”
“之前买了个××品牌的无人机,禁飞区太多,所以退了,重新买了这款。”……
当玩具设备与无人机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当越来越多的人为了“好玩”进行选购,当这样的玩具在人群中、小区里升入高空,一旦发生操作失误坠落,后果不可想象。同样,发烧友们购买的专业航拍无人机若操作不当,“轻则砸坏物品,重则致人死亡。”陈梁介绍,无人机坠落也是高空坠物,怕的就是“网上买个杂牌机,广场、人群里面飞个嘚瑟。”另一方面,由于相对专业的航拍无人机可以高空清晰拍摄到汽车牌照等物体,甚至对人进行智能跟拍,因此也可能引发侵犯隐私的问题。
据了解,根据中国民航局2014年的规定,专业从事无人机工作的人员,飞机重量超过7kg或在视距范围外飞行,需要考无人机“驾照”;对于普通爱好者来说,需要在飞行的时候进行申报。但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75%的无人机都在7kg以下,“7kg以下模型飞机或者无人机都可以做得很大了。”陈梁说,更有甚者,自己购买无人机模块自己组装无人机。“玩航拍还需要备案吗?”说起无人机的监管,市民张先生一脸吃惊,“蚌埠也没有民航机场,它就像一个玩具车,车在地上跑,它在天上飞,这不妨碍任何人啊。”“根据飞行基本规则的规定,我国领空内任何飞行器飞行都必须预先提出申请,无人机也不例外。”陈梁告诉记者,目前我国空域管理现状是“空军管面、民航管线”,在民航机场及航线上的飞行需要向民航部门申报,而其他空域都需要向空军进行申报。
事实上,很多消费级无人机的使用者根本不知道需要向空管部门申请空域、申报飞行计划,更不知道去哪儿找空管部门。即使找到了,也会感到“好尴尬”——空管部门只受理企业或组织提出的申请,个人申请无法获得审批。
“飞行无小事。”陈梁不无忧虑地表示,“如果真等出事之后再找是谁飞的,就太迟了。”
空中“交规”亟待落地
缺乏专业团队、操作“自学成才”、缺乏有效监管,是陈梁总结的目前无人机领域现状。陈梁介绍,目前航模运动一般需要飞行执照和备案,而无人机的发烧友却往往是凭着喜好买来就飞,而且没有任何技术培训,完全依靠看说明书“自学”。
“有些人买了无人机,脑洞大开,去机场拍大飞机怎么起飞的,直播传个视频。就是这样的人,把整个行业都搞坏了!”蒲烁雷气愤地说。
“航模运动是一种视域飞行,模型飞机必须在操作人站定不动后,视线120度角的范围内飞行,不可能让模型随便飞。航模的乐趣和竞技,在于物理、空气动力学、力学等多方面知识,比拼的是多年练习培养的手部精准操控力。不管遥控模型还是7Kg以下无人机,都应归属于中国航空运动协会管理,现在要求必须考取飞行执照,但考证不是目的,目的是对飞行爱好者进行飞行安全、技术等多方面培训,起码让他们知道什么地方能飞,什么地方不能飞。”部分无人机引发人们对航模的误解,让作为中国航空运动协会遥控航空模型飞行员执照考核考官之一的陈梁焦急又无奈。
今年,全运会的竞赛项目中重新出现了航空航海模型比赛,这是航模在全运会中消失了24年的首次回归,令陈梁和蒲烁雷无比兴奋。作为参赛运动员之一,陈梁一边感受到国内无人机技术迅猛发展带来的航模回归的利好,一边又为无人机黑飞乱飞导致的问题焦虑伤神。“缺乏法律意识和安全意识的人太多,太多人对无人机的认识远远不够。”
“都知道不能在高压线附近放风筝,不能在机场附近养鸟,怎么就不知道不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不能在空管区、高压线、通讯设施、军事基地等地方玩无人机呢?”出现这些问题,刘新义认为,还是部分人法律意识太淡薄,同时,无人机玩家缺乏培训,操控不熟练也同样成为多位受访者诟病的问题。
“应该让爱好者实名购买,持证飞行,并且学习国外经验,以注册俱乐部的形式发展,决不能散兵游勇想飞就飞。”陈梁建议,一切在空中飞的飞行设备都应该报备,但在堵住打游击式黑飞的同时,应该划定一块空旷区域的空域,让飞行爱好者可以合法练习。“协会与相关部门必须联动起来。”
不过就整个行业而言,一套有法律效力的行业标准亟须制定,这也是对无人机航拍实现有效监管的重要条件之一。一个好消息是,为了加强对无人机的管理,国家民航局将开展民用无人机实名登记注册。民用无人机登记注册系统已于昨日上线运行,6月1日起将正式对质量在250克以上的无人机实施登记注册。此外,国家民航局正在制定使用无人机开展通用航空经营活动的准入管理规定,针对发展特点和需求,拟将农林喷洒、空中拍照、航空摄影和执照培训四类主要经营项目列为许可对象,配套开发无人机准入和经营活动监管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