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肩上的四道杠分别代表Profession专业、Knowledge知识、Flying skill飞行技术和 Responsibility责任。2013年10月,龚全终于实现愿望,肩上扛起了“四道杠”,成为了中航工业首位女直升机飞行教员和中国飞龙第一位女机长。身穿着深蓝色的机长服,龚全的耳边再一次回想起了老机长当年的那句名言——“飞机上有任何状况尽早让我知道,我来做决定,我做的决定,我来承担,我负全责”。对龚全而言,这“四道杠”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梦想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对于龚全来讲,想成为一名飞行员的愿望早早地就在她的心底扎下了根。1990年,龚全参军入伍,成为沈阳军区空军的一名通讯兵,每天机场上呼啸而过的飞机在龚全眼中是一幅永远看不够的风景,无论清晨还黄昏,她总是一个人站在机场看着那整齐排列的一架架“银鹰”,她强烈的感觉到飞行才是属于自己的工作。4年的部队生活锻炼了龚全她坚韧的性格,也把飞行这个行业深植到她的心里。
复员后,龚全被分配到中国飞龙通用航空有限公司。她开始全面接触飞行训练业务,恰逢公司飞行培训部申请局方141航校训练资质,龚全和她的团队负责编写飞行训练手册。编写飞行训练手册是一项繁琐的工作,它不但需要编写者有大量的专业知识,还要求编写者要有非常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这是一项既费心又费力的工作。为了早日完成手册编写,龚全的作息时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她习惯了与夜晚约会,有时困了,她就把窗子打开,让冰凉的空气灌满房间,透骨的寒气保证她能够继续将知识点提炼、总结。
看到龚全这么玩命,有人劝她说这东西差不多就成,但在龚全眼中,这些培训的材料将来是要应用到飞行员的教学中,一点理论上的偏差都有可能在未来引发一个未知的事故,这是一件马虎不得的事情。在编写飞行训练手册的过程中,龚全发现,现有的文件与飞行操作的知识都是基于理论,很多术语在龚全都觉得晦涩难懂。“是不是有了飞行的经验,就可以顺利的理解这些知识呢?”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再一次触动了龚全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梦想。2011年,39岁的龚全毅然报考飞行员,她接受了严格的民航体检,并顺利取得了I类民航体检合格证,同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进行自学,身边的同事笑她不会享福、朋友说她太过于执着。当她迈进素有飞行中的黄埔军校之称的中国民航飞行学院时,龚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飞行梦就要实现了。
“人总要逼自己一把”。在拿到民航飞行院的课程表后,龚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满的课程对年近不惑的她来说,困难远远大于挑战,“忘记年龄、忘记身份,自己就是一名学生。”龚全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在学习期间,龚全直接找到她的教员说:“如果我那里错了,你直接和我说,不用考虑我的年龄,我与其他的学员一样”。在同学眼中,这个龚大姐总是显得异常的忙碌。除了要和普通学员一样学习飞行技术、地面理论之外,她在课间休息还要认真的处理这自己在公司的各项业务。充满韧劲的龚全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2012年10月,她以优异的成绩拿到直升机商用驾驶员执照;2013年,她又顺利取得直升机飞行教员执照,肩上多了象征着荣誉的“四道杠”。
带着爱去工作
一提到飞行,所有人都会拿梦想来修饰它,但对于飞行教员来说,飞行就是肩上的第四道杠“责任”。当龚全回到公司,面对着一群透着青涩气息的飞行学员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教员会对自己那么的严格。飞行培训地点在加格达奇,那里的天气最适合飞行,但偶尔也会有一些气流出来“捣乱”,第一批飞行学员首次学飞的飞行高度在1000米左右,正当大家正集中精力飞行时,突来袭来一阵气流如同一只看不到的大手,不停地晃动着飞机。“师傅!”驾驶座上的那名学员惊叫起来。“把空速降低一点,双脚把方向舵顶住,对!注意空速,再降一点,尽量不要大动作修正飞机的姿态。”龚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飞机恢复平稳后,龚全笑着对学员说,“在飞行时一定会遇到突发的气流,一定要记得不能慌,我第一次飞的时候也这样,这可是上天安排的飞行学习!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以后不要再紧张了。”
“飞行不可在存侥幸”龚全总是这样叮嘱自己。甚至连一小块与飞行无关的塑料布都不能放过。一次龚全带领着学员驾驶飞机悬停准备从停机坪滑出时,大家突然听到一阵阵“哗哗”的异响,驾驶舱内的各项仪表却显示全部正常,飞机的悬停姿态稳定,学员们判断这种情况是旋翼的叶片搅到了塑料布一类的东西,但却不会影响到飞行,大家决定继续进行飞行。这时龚全冷冷地看了一眼舱里的学员,对着塔台呼叫请求返航,原本滑出的飞机又飞了回来。飞机刚停车后,龚全推开舱门,一路小跑推来梯子,用手轻轻地在每一片桨叶上擦过。果然在一片桨叶上,龚全发现一条手指长的塑料布贴在桨叶上,她撕下塑料布,又擦了一下桨叶,跳下梯子后郑重地对学员说:“看到了吧,虽然它不影响飞行,但你们要记住了,身为一名机长,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对机上所有人的安全责负,这是你们的责任!”,说完后她逆着风将工作梯推回原处。学员们看着龚全的身影,全都沉默了。
龚全有个习惯就是每次飞机开飞前都要早早地来到机场,看看飞机周围有没有石粒或杂物。久而久之,龚全便养成了一个只要看到路上有石子就想拾的“坏毛病 ”。因为这个,龚全没少被朋友说笑,但她自己却固执地认为“这样的“毛病”还是多一点好!”
“中国好天气、飞龙好飞机”在龚全钟爱把天空变成拍摄的主角,每隔几天就要传一些天空的照片,或是蓝天白云、或是夜空亮星,其实她不是浪漫主义的人,也不是当下流行的小清新,而是她的职业病让她习惯拍天空。作为一名飞行教员,一个好天气就如同中了大奖,只要天气好,她总是踩着晨露登上飞机,又披着晚霞走下飞机,有时戴上星光来个夜航;若赶上天气能见度低,她就拉着学员们进行理论学习,再她看来培养一名好的飞行员第一要多飞勤飞,第二就是要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就凭着她这股子的劲,连续刷新月飞行小时数的记录。在一张张成绩的背后,却有一组真实的数据,她全年在外飞行340多余天,与家人见面次数最多3次,与儿子全年沟通累计时间,不超过168小时,然而很少有人听她亲口提起自己的家人。
女机长背后的柔情
龚全不喜欢被人称为“女汉子”,她硬朗的性格下,却是一颗柔软的心。她想念自己年迈的父亲,也挂念远在他乡的儿子,思念变成一张张照片,一段段文字,在她的指间中慢慢流淌,微信的朋友圈是她亲情的“自留地”。
“你在他乡还好吗?”分享于2015年2月27日,简单的七个字配了一张小帅哥的照片,仔细看着照片里的小伙子,眉宇之间竟透着与龚全一样的执着与倔强,快速地翻看,虽然她分享这小伙子的照片不多,但每张照片下都配着念想的文字“@儿子:失眠了想你”,“@儿子:爷爷如此开心的笑容源于他在世界地图上找到圣弗朗西斯”,“@儿子:不管你多自立,你还是我的永远的牵挂”。在她的文字中也是满满的对儿子的想念。后来儿子受到她的影响,远渡异国学习飞行。有一天,儿子将一瓶香水送到她的手上,将脸贴在她的脸上,笑着说“这香水的前调热烈像极了你的性格,中调清爽沉稳和你工作时的样子很配,尾香静谧温柔代表你想我”,听到这里,她的睫毛湿润了。
2014年底,公司在天津建立新的培训基地,每到冬天时,大家就从遥远的大兴安岭,迁到天津进行飞行培训,保证公司全年都可以进行飞行培训,知道这件事件最开心的却是龚全的父亲,她的父亲长年居住在山东威海,每次父女相见,有一半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她们搬到天津培训的第一天,父亲拿起手机点开导航,用手仔细的在屏幕上的两地间敲击上天津市与威海市,看着手机上那条绿色弯曲的线路,老人家笑着说:“近了,近了,开车9个小时、759公里、50个红绿灯、春节时可以免去过路费345元”。鞭炮声热闹了新年,酒杯中盛满了期望,父亲说:“姑娘,你这一路不容易,珍惜你现在成绩,爸爸身子结实呢!不用挂念。”在碰杯声中,龚全轻轻擦去眼角的泪。
在龚全的朋友圈中有这样一段话“你只看到我的肩章,却不知约束我的规章;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规则;你说飞行很简单,却无法想象我们肩上的安全重担;飞行,注定是孤独的旅程,航路上少不了颠簸和雷雨。但那又怎样?雨过总会天晴,彩虹就在前方!”
中国机长,我为自己代言。